此博主已于2月3日弃博。天涯之大,随君去也。

【WOW】 我的法师学徒后来信仰了圣光(一发完)

LIMBO:

哼,真是太棒了。现在全世界都知道,弗斯特·艾弗金斯,是个奥术不及格只会教人做冰蛋奶酒的“大法师”了!


冰箱,冰箱,冰箱,还有冰镇蛋奶酒!做什么法师,干脆去餐馆的后厨做个速冻员好了!没错,我还自创了一个职业!多了不起!我敢说我在镶金玫瑰做这个行当一个冬幕节就能赚够我的房贷!可是我的房子已经被之翼那个蠢下巴给毁得一干二净了!不过往好处想,再也没有什么房贷了对吗,应该欢呼庆祝!!


哦,咳,我觉得好像跑题了,那么收敛一点儿。


“我亲爱的学徒”,我很高兴你没有说我长得像麦克雷——不,这不是重点!——可是麦克雷是谁?!为什么都说我长得像他?!——不,我才不关心他是什么人,因为他不可能有我的非凡成就,我可是战胜过一条成年红龙的男人!


哦好吧,那些陈谷子烂芝麻就别提了,我只是想说,很久没有和你一起并肩战斗了,希望你一切都好。说真的,你的治疗法术还是挺给劲儿的,但是和罗宾比起来,还差了点儿,作为圣光电池,他是1号的,你就是2号的,嗯——哼,就差了那么一点儿,但是不算很差。我想告诉你,我是非常看好你的!


不,这不意味着我不生气,因为你让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就这么跑了!跑去了前线!见鬼的阿尔萨斯,还好你们把他干掉了,如果说我这辈子真的会恨什么人,那就是他了。而学徒跟别人跑了这件事儿,在法师协会里传开之后我更没法再和他们好好相处了——虽然之前我也不屑于和他们相处。所以就让他们说去吧,反正在我看来我还是很牛掰的!因为我教出了一个圣骑士!谁他妈有我这样的成就?嗯?!就算是法奥,乌瑟尔,弗丁,也没有把一个法师变成圣骑士!


伟大的弗斯特·纳特·艾弗金斯!再一次创造奇迹!全场最佳!




PS:你永远是我的骄傲,永远


PS2:我已经转火法了,这是我自己的天赋,和蓝某龙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发誓!


PS3:我的传送门已经可以准确地把别人送到达拉然巨坑去了!去别的地方我不敢保证,但是坑人的技术绝对一流!


PS4:罗宾已经和那个整天臭着脸长着蟑螂须一样刘海的持盾圣骑士艾伊霞特在一起了!!!——我觉得你应该比我先知道这件事——而特伦斯最近找了个狼人术士做他男朋友,简直难以置信……一只狼人!我真想知道他们做爱做的事的时候是用狼形态还是人形态……但是我觉得如果我去问他一定会被他施咒痛到死,二十年前我感受过,再也不想有第二次了!——不,别问当时我做了什么。


PS5:不,没有什么PS5,SONY还没出过PS5!




陶然:



背景1:我们都公认的一句话形容我们的关系——


如果他是莱耶斯,我就是麦克雷。


 


背景2:从前有个奥术不及格的冰法师,在达拉然艰难谋生。有一天,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突然蹿进他的工作室,碰翻了他刚冰镇过的牛奶,还跟他说想学习如何做一个法师。


 


致敬我亲爱的老师,挚友,和父亲。感谢你这些年里曾为我所做的一切。


顺便圈下法师本人 @LIMBO 


 




“再念一遍。”弗斯特忍耐着想要把法杖撅成两半的冲动,瞥了一眼自己的学徒。


马特又念了一遍他刚刚教过的咒语,没有一个音是对的。


“你昨天晚上预习了么?我上节课跟你说过要提前看那些资料,它们对你理解这个法术会有很大帮助。”弗斯特的声音有些颤抖。


马特点点头,“熟读并背诵了,老师。”


马特从来不说谎。哪怕弗斯特要他替自己去英雄光临旅店买杯四毛九的冰镇牛奶,然后给他五毛钱,他都绝不会贪掉那微不足道的一分钱。这孩子身上有着感觉不太适合做法师的……正直。


算了,还是直说吧。


这孩子身上有着感觉不太适合做法师的死脑筋。


什么是法师?法师就是面包+冰箱,寒冰箭biubiubiu,懂不懂?


面包用来取悦队友,冰箱用来保命,寒冰箭用来浪。所以说法师必须意识到位,输出风骚……啊说错了。法师必须要有一颗……聪明机智还懂得随机应变的心。


就算没有,至少也要有一点点,哪怕只是一点点,学习法术的天分。


弗斯特叹了口气,于是马特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失落。


弗斯特看到了那孩子的眼神,但他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


他只是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呼出来,然后让他再试一遍。


 


 


弗斯特·纳特·艾弗金斯,是他那一届唯一一个奥术不及格,却凭借超强的冰法术天分勉强毕业的法师学徒。


他在5岁的时候曾经跟从一名家庭老师学习法术,那时候他就可以凭借自学施展一个完美的冰冻法术,把一杯蛋奶酒冻成一个乳白色的冰柱。


后来有了兽人,有了天灾和亡灵。他美丽的洛丹伦故乡在一夜之间沦陷,他全家人几乎都战死在斯坦索姆的街巷之中。


活下来的只有他父亲的副官罗宾斯·哈威恩和他弟弟克鲁兹。浑身浴血的弟弟扔下手里的盾牌和剑,冲过来揪住他的领子,问他为什么没有早一点赶回来救援。


后来他把那件衣服送去达拉然最好的干洗店,却怎么都洗不掉弟弟留下的暗褐色的血痕。


他在外面流浪了很久,甚至以为就要一直这样下去的时候,他却收到了来自联盟的信。


信上说,联盟需要你的点卡……啊不家族的力量,希望你可以多上线。


他还能说什么呢?


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啊。


 


 


于是他回到达拉然,开始为联盟做一些微不足道的工作。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这样掩埋在故纸堆里,被整个世界再次遗忘的时候,马特闯入了他的世界。


用“闯入”来形容可能不太合适。我们再重新描述一下当天的情况:


那天天气不错,弗斯特醒的很早,也难得地给自己做了不是魔法面包的早餐。他嚼着平时难得一吃的暴风城奶酪,回忆着他曾在家里度过的无数个清晨。


他小时候不喜欢奶制品,嫌它们太腻。但他弟弟一向都很喜欢,或许是因为克鲁兹是个战士,而战士永远都需要吞下任何他们能吞的东西来补充体力。


他手里端着一杯冰镇牛奶,慢慢地咀嚼着奶酪,然后精神抖擞地开始工作。他连着忙了快半个月,屋子里全是他为了这份报告借来的各种资料,堆得像单身汉的臭袜子一样满地都是。他小心翼翼地不去碰触它们,生怕有些东西会就这样再也找不到。


就在这时,他的房门被敲响了。他有些意外,但还是决定亲自去开门。


没等他走到门边,门就被打开了。一个瘦小又飞快的身影冲进来,然后迅速地绊倒在门口的书堆上,他摔倒的那一刻,弗斯特正好走到他面前。


两个人类像多米诺骨牌一样顺利地倒下,还顺带弄翻了门口的架子。牛奶洒了弗斯特一身,随后他看到整个屋子都震动起来。


资料如夏天午后的暴雨一般倾泻而下,书页飞得满天都是,那场景像极了弗斯特毕业时和他的同学们从达拉然的高塔里往外扔期末试卷。


良久之后,那孩子才从他身上爬起来,惊愕地环顾四周,然后看着弗斯特:


“哇,原来这就是法师的工作室!这么多书,真是太酷了!”


然后他抬起头,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像只迷路的小鹿。


“老师,请你收下我做学徒吧!我想成为了不起的法师,我想跟您学习!”


现在想想,弗斯特突然有点后悔。


只是因为喜欢他屋子里书多的话,为什么不去达拉然图书馆做管理员呢?


另外,他也暗暗下了决心:


下次再希望有人帮他收拾房间,一定请个钟点工,而不是收一个学徒。这太曲线救国了,而且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大有出师未捷身先死的趋势。


 


 


马特长了一头阳光下的红杉树干一般浅棕褐色的头发,那颜色就像厚厚的木头外壳下闪着光,透着亮,隔着老远你就能看见。


弗斯特一直都觉得这孩子肯定是木头做的。木头身体,木头脑袋,不如叫他匹诺曹算了。可他又不想把自己类比成那个可怜的老木匠,因为自己死了儿子太孤独才做了匹诺曹。他不孤独,也不可怜。


他有魔法为伴,这是他毕生的骄傲。他热爱魔法,就像每一个曾立志成为法师的人一样。


他从书里抬起头,环顾四周,一片寂静。马特不在,他去艾弗金斯的家族公会里帮忙打杂去了。


书籍沉闷的气味让他有些不适应。他突然想拉开窗帘,让阳光晒进来。从前他父亲总让他多晒晒太阳,说这对他的健康有好处。


恍惚之中,他拉开窗帘,随即却被漫天的灰尘呛得差点窒息。他记得以前好像听人说过,这也是法师常见的死法之一,仅次于忙于工作忘记吃饭饿死,以及喝了一星期都没重新回收过的水元素。


沐浴在阳光中,他发觉不知何时,他的思绪又飘回了从前,他斯坦索姆的家里。


以前他曾经很喜欢阳光,经常拖着病弱的身体坐在窗边看克鲁兹跟着父亲练剑。父亲总是对弟弟要求非常严格,尽管他从不说出口,但每个人都知道父亲希望把克鲁兹培养成自己的继承人,将来接管骑士队。


那时候弟弟很羡慕他,因为他不需要每天凌晨拖着疼痛的身体爬起来,晚上睡觉的时候又是满身伤痕。他也很羡慕克鲁兹,因为克鲁兹从不需要担心,自己会在还未成年、没来得及出去看一眼这个世界之前就死去。


弗斯特从未动过结婚的念头。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孩子将注定病弱,他不想让那孩子再重蹈他当年的覆辙。


但他本来以为,他的孪生兄弟会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就像他们当年约定好的那样。


“老师,我回来了。”


他回过头,看到马特抱着一摞比他高两个头的各种包裹,艰难地推开了门。


马特把那堆东西放下,然后开始分门别类地放好。


“这一袋是公会的文件,需要老师您审核,其实很简单,在所有申请加入公会的名单上签字,然后把其他的东西都扔进废纸篓就行了。”


“这一袋是您最近需要的资料,我从图书馆借的,您抽空看完,我周末去还。”


“这一袋是您的换洗衣服,我刚从干洗店取回来。老师您把长袍脱下来,都快长蘑菇了,上次还有个德莱尼小孩问我您是不是一个德鲁伊。”


“这一袋是食物,对,这个‘可疑的绿色玩意儿’确实可以吃,在通用语里我们一般叫它花椰菜。我会负责烹饪,对,每天都要吃。”


弗斯特简直不知道他一个人是怎么把这么一大堆东西拿回来的。


这小孩那精瘦的胳膊一定是木头做的,还配备了侏儒工程学的动力核心。


他勉强听完马特的絮叨,回到工作台前。然后他看到桌子上摆了一只蓝龙布偶。


“这是什么?”他简直受到了惊吓,把那玩具拿起来仔细端详。


“哦,”马特放下手里的东西,立刻跑了过来。他踮起脚,和弗斯特一起看着布偶金色的眼睛。


“我回来路上路过街角的玩具店,正巧大门被一个牛头人顶破了,我帮忙修理了一下,然后老板就送给我这个。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老师您一定会喜欢,我想把它送给您。”


弗斯特端详着那只蓝龙,又看看学徒充满期待的表情。


“谢谢你。”他低声说,暗暗地在手心攥了攥布偶的尾巴。


 


 


马特终于学会了释放最简单的冰系法术,他能够把沸腾的牛奶稍微冰镇,但还不能把它完全冰冻成功。另外,他还学会了做三种不同口味的魔法面包。


这是在他做学徒整整两年之后,学会的全部本领。


也就是说,今年年满15的他连弗斯特5岁时都不如。


但马特长高了。他曾经只到弗斯特的小腹,如今站直了,那毛绒绒的脑袋竟能差不多够到弗斯特的下巴尖。他的嗓音也开始发生变化,但弗斯特从没因为他的这些变化而改变对他的态度。


“我不知道你还有什么地方不理解的。”他崩溃地看着马特又一次失败了,“冰系法术要学会引导寒冰元素,你总是太紧张了,法杖挥得跟跳机械舞似的。要学会放松,放松知道吗?”


马特一脸懵逼,就差把“不知道”三个字写在脸上。


“我知道了,老师。”他低低地说。


门突然被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像一阵风一样冲了进来。


“小心————————”


他穿着沉重的盔甲,一下子撞到门槛上,像多米诺骨牌倒下的第一块,摔倒的时候随即碰翻了门口的书架。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Déjàvu,似曾相识。


等三个人都从纸堆的海洋里浮出水面的时候,弗斯特终于看清了来人的脸。


“以安东尼达斯的名义,”他喃喃自语,“罗宾!天啊,罗宾!”


他父亲曾经的副官——如今的暴风城圣骑士,哈哈大笑着,把他拽了起来。


他们紧紧拥抱,互道寒暄。从斯坦索姆之后,他们已经近十年未曾谋面。


“弗斯特,你看起来还是老样子。”罗宾斯·哈威恩上下打量着他,“竟然一点都没变老。”


“罗宾,”弗斯特看着他,饱含深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而你,竟然去当海盗了。”


圣骑士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一边的黑眼罩,他看到了站在一边的马特。


“咦?”他有些惊讶地看看马特,又看看弗斯特,“这是你儿子?”


“咦?”这次惊讶的是两个人。弗斯特和马特面面相觑,又同时摇头。


“哈威恩先生您好,我是艾弗金斯老师的学徒。”马特大方地伸出手,圣骑士握住他的手,看上去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是吗?”他说,“总觉得你们很像。”


哪里像了!弗斯特暗自腹诽道。


如果真是我儿子,学了两年都没学会释放一个寒冰箭,我就掐死,重生。


 


 


罗宾来达拉然办事,为了省钱,为了跟故友多交流感情,没有住在旅店里,而是住到了弗斯特的工作室。


弗斯特不是很介意家里多一个人,反正负责做饭的不是他。


他依旧很忙,忙于那些不知意义何在的琐事。等他从书堆里抬起头,天色已经开始变暗了。


马特和罗宾都不在屋子里,不知道他们去哪了。


门口的庭院里传来一阵喧闹。他走到窗户旁边,看见了那两个金闪闪的身影。


等等。两个,金闪闪的身影?


他突然瞪大了眼睛。罗宾正在释放一个圣光术。圣光响应他的召唤,温柔地落在他的手心。他似乎在跟马特说些什么,马特歪着头略一思索,也抬起了手。


在那一瞬间,夺目的光芒将少年笼罩。就像有人往火里倒了一瓶烈酒,那孩子看起来就像是在熊熊燃烧。可他却在笑着,笑得那么温柔。


弗斯特呆呆地站在那里,听着罗宾惊喜的声音:


“天哪,马特。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做一名圣骑士?”


他怎么能做圣骑士呢,弗斯特茫然地想。


他是木头做的,会被那光和火烧得一丝不剩的。


 


 


暴风城来的紧急书信打破了他们宁静的生活。大领主提里奥·弗丁召集了联盟的全部战力,准备彻底进攻天灾的老巢,挥剑直指位于艾泽拉斯最北边的土地,诺森德。


联盟的军队已经抵达嚎风峡湾,罗宾收拾好本就不多的行装,准备告辞。


然后马特慢慢走到他面前,跟他说老师,我想跟罗宾一起走。


弗斯特看看罗宾,罗宾低下头去。


弗斯特又看看马特,那孩子却倔强地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哦他真是恨死了这双眼睛。


看起来就像里面有一个会发光的核心,透过这个愚钝不开窍的木头脑袋直射他的双眼,让他透不过气。


看起来就像一个天生的圣骑士。


“你不能跟他走。”弗斯特摇摇头。


“为什么?”马特问。


“你是我的学徒。”弗斯特淡淡地说,“你还没毕业,连个冰箱都使不出来,不管PVP还是PVE都一样是去送人头。”


“但我可以使用圣光啊,”马特说,“我可以帮忙治疗别人,或者治疗我自己。”


弗斯特突然就怒了。他不明白这孩子到底有什么地方不明白。


“你才15岁!”他吼道,从喉咙里发出的咆哮声音让罗宾都惊讶地回过头。


“你根本不知道战争是什么样子,你根本就没见过战场有多么残酷——”


“可是我知道。”少年平静地说。


“我知道战场是什么样子,我全家人都死在天灾军团的手中。”


“所以我才会被达拉然的孤儿院收养,才会在那个冬幕节遇见老师。”


哦,弗斯特想起来了。


是他勉为其难地答应一个老朋友的要求,去孤儿院帮忙表演几个寒冰法术哄孩子们开心的那次。


弗斯特你说你没事做什么节日任务!做什么成就!


有这功夫,为什么不好好在家练习下奥术法术,至少想办法把传送门开的稳定一点,别再把本来要去诺森德的浮空岛达拉然的朋友,送去希尔斯布莱德丘陵的达拉然巨坑。


 


 


弗斯特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很自私的人。


年幼的时候,他安心享受着父母和兄弟为他打造的温暖舒适的童年。等到稍微年长,他就离开了家,只身去达拉然求学,从不会在夜晚流着泪思念故乡。


在斯坦索姆,他掩埋父母尸体的时候,甚至连一滴眼泪都没流。


连克鲁兹都觉得他冷血无情,说他作为一个冰法师,早就没有了火热的心。


所以连他自己都没想明白,他为什么要答应去孤儿院表演的请求。


一定是因为,那时在他体内蠢蠢欲动的不是他自己,而是临死前为了保护他,将灵魂的一部分寄托于他身上的那只快乐的蓝龙,他的第一位法术老师。


“当时你手里拿着一杯蛋奶酒,在一瞬间把它冻成了冰。我们所有人都惊呆了,欢呼的时候,我看到你笑了。”


不,孩子,我从来不笑,你一定是看到了我脸抽筋。


“达拉然有数不计数的法师,可我从没见过哪一个愿意为孩子的笑容表演一个法术。”


有日常任务的话,谁都会来。


“我觉得你是我见过最了不起的法师。”


够了,不要再说了。


马特看着他,表情非常平静。


“我也想,成为像您这样的人。就算当不了法师也没关系。”


他转身离开,夕阳洒在他亮棕色的头发上,他恍惚觉得这背影很像他的双胞胎弟弟。


所以,也很像他自己。


 


 


马特走了。他的学徒走了,连冻个牛奶都没学会。


他绝不会承认这是他的学徒,他曾有过唯一的学徒。


他还没来得及教他怎么在野外生存,怎样在军队里跟别人搞好关系,什么时候要学会低下那颗木头脑袋,什么时候又决不能认输。


他还想教他怎么在寂静的夜里不被孤独扼死,怎样忘记悲痛的过去。怎样做到就算只剩自己一个人,也要在世界上好好地活着。


他都想好了,等到这个冬幕节的时候,如果马特还没学会寒冰箭,他就不再强迫他去看那些枯燥的法术书,也不再一遍又一遍纠正他怎么都学不会的咒语。


他会点一堆暖烘烘的小火,然后冻一杯蛋奶酒给马特喝。多加点糖,多加点奶,少放点酒。


然后,他想跟马特聊聊过去,关于人类曾有的短暂而辉煌的历史,关于那些在史书中不会记载的痛苦和深情。


他坐在窗边眺望着远方,等他想起来的时候,他才意识到那是龙骨荒野的方向。


据说联盟的军队已经推进到龙骨荒野,还在那里首次与部落联手。


他知道那孩子一定能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圣骑士,然后拥有自己的传说。就像他也曾想过,如果马特成为了一个了不起的法师,他就会把自己的法杖送给他。


他清楚地知道这些。就像他知道,就算马特留下来,他大概也不会开口谈论他的过去。


因为他还有太多东西,都没来得及教给他。


 


 


那小子走了以后,还知道断断续续写一些信过来。算是良心没被狗吃净,还剩那么一星半点的残渣儿。


信里大都是讲述他和罗宾的近况,很少提及战争的推进。


“尊敬的老师弗斯特:


见信如唔。我今天学会了做辛辣海苔味的魔法面包。只可惜冰法术不太适合北极,大家盼着喝热酒,对我冰镇过的牛奶一点兴趣都没有。我的内心十分落寞,甚至感到一丝凄凉。”


这么喜欢做饭干嘛不去学厨师啊!


“明天天一亮,我们就将开拔前往天谴之门。我期盼着我们能击败巫妖王,为曾死去的所有人复仇。也盼着早日返回达拉然,与您团聚。”


弗斯特摩挲着信纸的边缘,这纸张十分粗糙,上面还有些油渍,似乎是用来包裹随军物资的。


在纸的背面,有一抹他绝不会认错的,手指不小心抹上去的血痕。


马特很少提及战争的推进,他从不希望弗斯特为他们太过担心。


这封信已经是一个月以前写的了。弗斯特知道联盟和部落的联军早就抵达龙骨荒野,就在著名的伯瓦尔·弗塔根公爵的率领下。


然后,幽暗城的皇家药剂师协会突然从背后杀出来,将瘟疫无差别地投入人群之中。


据回来的人所说,当时在场的所有生灵和亡灵几乎全都死了。后来抵达的红龙女王无奈之下用烈焰净化了那片土地,伯瓦尔公爵几乎被烧成了燃炭,既不能好好死去,也不能好好活着。


弗斯特猛地把信卷成一团,手指间涌上寒冰法术。冰冻过的纸团扔到墙上的时候碎成粉末,仿佛这样就能否认已经发生过的事实。


他换了一件法袍,带上几块奶酪和几本书,拎起他的法杖。


夜色正浓,他毫不犹豫地走出门去。


 


 


龙骨荒野那个破地方,遍地都是奇行种,还没有几个像样的旅店,连杯冰镇牛奶都买不到。


“我们这里只有海豹的乳汁,你爱喝喝,不喝滚。”


弗斯特麻溜地就滚了,头都没回就骑上他的角鹰兽。


他在天谴之门转了三天了,果然是不毛之地,连根毛都没有,更不用说亮棕色的毛,还要看起来像是阳光照耀下的红杉树干。


一怒之下,他直接飞跃天谴之门,往冰冠冰川飞去。


他来到银白前线,一路看到联盟的士兵风风火火地搭建营地,运输物资。


“你们就在巫妖王眼皮子底下这么干?”他惊愕地说。


“没办法,本来是打算在晶歌森林盖营地的,但是那边有达拉然,服务器压力太大啊不,不想砍伐森林破坏那里美丽的风景,所以就直接盖到冰冠冰川了。”被他拉住的军士长回答道。


“您是来帮忙作战的法师吧?”他问道,“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有,”他点头,


“这附近有厕所吗?我觉得喝了海豹乳汁之后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一直飞到了银色比武场,他们告诉他那里有个很大的马桶。


上完厕所出来,他迎面碰上了一个牧师。


“天哪!弗斯特!”牧师惊愕地尖叫,然后紧紧抱住了他。


“哦,特伦斯……”弗斯特抚慰性地拍拍老友的后背,“我没想到你也来了。”


“我当然要来,他……我是说联盟,联盟需要我。”


弗斯特知道牧师说的是谁。


他只是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他们三个都已经一把年纪,而且罗宾还瞎了一只眼,特伦斯·西尔沃夫却还像年轻时一样喜欢他。


真爱无敌,生理缺憾什么的根本就无所谓。


“我知道你是来找谁的。”特伦斯突兀地说,满脸悲伤又复杂的神色。


哦,弗斯特想。


他最怕的事情,看来已经发生了。


“弗斯特,你真让我失望。你背着我们找了女人,又生了儿子,这么多年,你竟然连一丁点儿消息都没告诉过我。我们可是从二十几岁就认识的朋友!”


啥?


“为了补偿,你得请我吃顿好的。”特伦斯说,“我要吃水煮北地蚌背鱼,香嫩铲齿鹿排,猛犸肉大餐,熏烤龙鳞鱼,还有烤全龙盛宴!”


“嘿!西尔沃夫先生,这是我今天给您做的午餐——香辣虫肉汉堡!”


特伦斯头也不回地冲进厕所。弗斯特听到里面传来呕吐的声音。


然后他慢慢地转身,看到马特正笑着,站在他的面前。


 


 


许久未见,马特又长高了。如今这年轻人站在他面前,他竟几乎有些认不出了。


他没有想到马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谢谢”。


“老师,我一直都想谢谢您。”


他们并肩走在银色比武场的营地里,看着年轻人骑着高头大马,手拿无害的银枪头练习冲刺。天边的太阳明晃晃的,投下柔和的轮廓,连北边冰冷的山脉此时看起来都像是丹莫罗的群山。


“离开您之后,我始终还是没有学会释放冰系法术。但我学会了如何有效地查找资料,如何更快地阅读和书写。我做的面包虽然味道普通,却能够充饥,而且吃下去之后永远不必担心中毒。”


“最重要的是,您一直都是我心中不灭的明灯。”


弗斯特沉默着。他觉得回达拉然之后,再也不能推荐诗歌和散文给这孩子阅读了。


理想化的东西读太多容易傻,不如看点小黄文。


“你活下来了。”弗斯特僵硬地重复,“发生了什么?”


“我当时统率了一支小队,在离天谴之门比较远的地方驻扎。”马特说,“我通过分析大量情况汇报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当天没有立刻赶去跟大部队集合。”


他们沉默了很久,谁都没有再说话。


“你要好好活着,马特。”弗斯特突然说道。


因为你已经是我仅剩的全部了。


“我知道。”马特回答。


他看着弗斯特翠绿的双眼,像是已经明白了所有他想说而没能说出来的话。


 


 


他们后来一起并肩作战过,隶属不同的部队,却最终踏上共同的回家之路。


他们后来又分开,各自效忠不同的组织。紫罗兰议会和暴风城骑士团,影踪派和金莲教,来来回回总是隔着几个传送门。


甚至有些时候,他们连冬幕节都不会在一起度过。


但他们一直都在通信。有时候随信寄一点水果或当地小吃,有时候是一些新出的书籍和玩具。


著名的冰系法师,弗斯特·纳特·艾弗金斯,他唯一的学徒后来去做了圣骑士。


代表正义,勇往直前,闪瞎人眼的那种。


他从不跟人提起他有过一个学徒,学了两年连个冰箱都不会。


他只会在某些很私人的场合,低调又略带骄傲地说:


“哦这个,你说这照片上的那个正摆弄机械松鼠的小子啊?对,他是个工程学天才。才学了一星期就做出这玩意儿,我家里那个烤吐司机也是他做的。”


“他是个圣骑士,代表正义,勇往直前,闪瞎人眼的那种。”


“他是我儿子。”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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